【限定梦境】雨水一盒
上一棒 @叶钊
下一棒 @咕咕同学🕊
加班结束后，你习惯在回家之前在地下铁的商城逛一圈。试穿刚上市的新款成衣，品尝最近走红的小吃，购买轻奢店里畅销的饰品，日子看似日复一日没有改变，甚至翻不出什么波澜。
但是你知道，随着刘也回国的日子渐近，你的心不可避免泛起焦灼。
可是你们之间已经没有交集了，而且你也不会让自己跟他再有关系。你们充其量是彼此寂寂无名的前度而已，他不会无端端地记起你，也不想他费心把你记住。
如果非要记起什么，最好是他想起你的时候心会痛，会希望如果你们没有分开就好了。但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，他那种人，可能女友都换了好几轮，也可能每一个都跟他去过小樽看雪。
咬了最后一口雪糕，你将剩下那一半快融掉的液体扔进垃圾桶。不是为了减肥，只是你不喜欢快融化的东西，这小小的执拗是你自小的习惯。
走出地铁口，你抬头望了一眼昏黄路灯后面哑黄的月亮，耳边是不绝于耳的蝉鸣声，扰得你心思更烦躁了。
这个夏天，为什么这么长，长到像是永远不会入秋似的。
刘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。
他打了双闪，接了一个刚从地铁站出去的小姑娘。你认出了他的车，但没认出他身边坐着的是哪任女友。原来，他早就回国了。你心里的惴惴不安停止了，叹了叹气，从旁走过。走得轻巧，连眼神都没有再给他半个。
以为见不着的人，如今轻轻松松地打了照面，谁都没有跟谁打招呼，就像路上行人一样互相经过。
这就是你们最后的结局了吧，而且是单方面在你自己心里写的结局。
他不认得你了，你以为自己至少会有一点点伤心难过的，没想到真发生的时候，你心上丝毫波澜都没有。
可你分明清楚感受到，当时隔着车玻璃的对视，有在你脑海里刻下一个印记——他是你在分手后的第三个年头，还没有彻底放下的前男友。
以后你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像他，却又不是他。从前你以为他不过尔尔，却不料自己人生唯一的爱都给了他。
三年前，你初出社会，工作的第一个公司的老板，就是刘也。他是典型的二世祖，顶着一张温温柔柔的脸，笑意盈盈，稍稍说上几句话就能让小姑娘前赴后继。而其中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小姑娘里，有你。
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小姑娘了，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比刘也更会谈恋爱的对手，也不是没有被捧在手心里爱过。而爱得比较多的那一个，是输家，你最清楚不过了。
只是你那时候还小，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做浪子的终结者，却没想到最后泥足深陷，苦缠着对方不放的，是你。
小樽的雪，东京的百货商店，你都跟他一一去过，也知道不可能会是他最后一个爱人。可你还是抱着侥幸和鸡蛋撞石头的心情，陷进去了。再回首时，已经认不出镜子里那个眼神偏执的女人，是你。
当即顿悟，没等到他变心，你就率先抽身离去。你知道他很累，你多疑又敏感。而你明明没有安全感却还在苦撑，其实他都清楚，他拿出比以往还要多的爱意来爱你，你都不满足。
因为你不信他的真心，所以这段感情继续下去，除了消耗彼此、磨灭爱意，没有别的结果。他有那么多爱慕者，有许许多多的快乐时光可以去过，跟你耗，何必呢？
谈不上分手，你连工资都不要，辞职离开。如果有心，不是找不到你，只是你们都默契的，不再联系，成为彼此通讯录里的幽灵。
偶然碰面的第二天，刘也等在你家附近的地铁站，你还想假装没看到经过，他拦住了你。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能相顾无言，直到他开口说要不要去喝杯咖啡。
许久不见，你们许多习惯都改了。坐在冷气十足的咖啡厅里，听着驻唱歌手的爵士乐，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。
他没说忘不了你，也没问你为何不告而别，更不提当年谁爱得比较深。他问你还想不想去悉尼，还想不想去墨尔本。
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，不解地看着他。
刘也苦笑了一下，说：“你以前不是说，想去那里定居吗？三年了，应该很多东西都变了，不过我还是想知道，跟我共度余生这个想法，还有没有变。”
他拿出一个透明的盒子，“这里是我去沙漠的时候接到的雨水，那天下雨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你，觉得很可惜，那样的时刻我们没有在一起。也很遗憾，明明我那么喜欢你，你却一点都感觉不到。”
怔忪间，你好像流泪了。睁着眼睛，不敢眨一下，定定地看他，“你确定，是我了吗？如果你真的确定了，我为什么感觉不到。你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年轻好看的姑娘，我不确定，能留住你。”
刘也垂下眼，沉沉地说：“如果我说，我决定留在你身边了呢？从我们在一起开始，我就决定了呢？”
“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自由。”你低下头去看那一盒雨水，灯光昏暗，衬得它浑浊不堪。你的喉头像被人抓住了一样，说不出话。你很想念面前的这个男人，可你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，确定自己不会重蹈覆辙。
你爱他，你很确定，但你并不喜欢那个爱着他的自己。太过在乎，叫你呼吸困难，不够轻松。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了，平平无奇的、周而复始的生活更适合你，哪怕这种生活像白开水。
放弃他，留住自己。你抬起头再看他一眼，闭上眼摇头：“我走了，也祝你快乐。”